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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

2098年4月28日 20:09pm

在巴黎市区的某一所公寓里,夏洛特缓缓地带着沉重的心情走上楼梯。楼梯间的灯光昏黄,墙壁上斑驳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推开门,她的房间有点乱,但她仍不肯打扫,心里的东西被昨天的事钩起来扫不干净。瘫坐在沙发上,上司的指责已经让她疲惫不堪了。

拿起杯子,忍着心烦喝了一口,好冰冷,是刺透喉咙的凉爽。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带来一丝凉意,却无法吹散她心中的阴霾。

低头看到水面中,自己的脸,她见到自己空洞的目光与自己对视。不知怎地,泪水就从眼里流下来。空荡的房间里,半年前他还在时,从不觉得这个家待着,会这么难受。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仿佛在提醒她时间的流逝,却无法带走她的痛苦。

一只手遮自己的脸,一只手放下水杯。她忍住让自己不要哭出声,但仍在那捂着脸抽泣着。是昨天凌晨,吉尔斯克和苏埃伦的死让她回想起了半年前他的模样,在她面前缓慢死去的模样。

窗外的月光洒在地板上,映出她孤独的身影,仿佛在默默陪伴她的悲伤。

战友们的死并不稀奇,但吉尔斯克和苏埃伦死了之后,和她同级的只剩斯科特了。那年夜里的行动让她实在忘却不了,再加之昨夜任务的失败,她更加烦恼了。

她尽力忘去他的微笑着脸,倦缩在沙发上,抱着腿,很娇小似的。抽泣着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声音不久便渐渐细小下来,她不再哭了。

只是坐在那静静地想着什么,一动不动的。二十七年以来,无数的生离死别让她消化悲伤的能力愈来愈强。她一直都在变得坚强起来。

于是想着想着,她抽了张纸擦着脸便起身走向办公室里去了。坐在椅子上,她把平板拿起来,她突然想起上级还要一篇个人性质的行动简报。想着,她手指在淡蓝色的全息屏上飞快地打着字:

“2098年4月26日凌晨,我国于巴黎辖区政府进行一场剿灭恐怖分子的行动。出动了国家宪兵队某一混编加强连的兵力,我——夏洛特·忒那斯也在其中。行动失败了,接下来是由我在行动中战况的叙述:

‘我们只有几辆载人步战车在跟随,所以行动的主力还是单兵作战。

‘这是我们随军单兵装备主要配制: HK G82C无装填步枪

PAMAS-G79激光/金属无发射药子弹手枪

军用在线型夜视/红外热成像仪FAST-SWLRS16K(改进型)、

REF88702式(陆军型)军用头盔

防激光切片为FG87型

REF87372式组合式防弹衣……

‘在夜里行动时,西尔万用了他的「摩天动物园」将敌人所在区域覆盖。我们在「摩天动物园」之外潜伏没有继续行动。

‘可是几小时过后,西尔万突然自燃起来,火焰扑不灭,几分钟后他喊着“上帝、母亲、家人”之类的话被烧死了。那小子死得很惨,在被运走之后,我们继续行动。

‘「摩天动物园」被迫解除了,我们仍不知道敌人具体位置,但硬着头皮前进着。我们分散开来,四人一小队,向敌方包围去。

‘开始几十分钟很正常,看着地图GPS,我们也互相交流互汇报情况,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正向中心紧缩包围圈。

‘我们始终都在使用热像仪,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直到两点十九分左右,我们都无法通过网络联络到其它人了,连热像仪都出问题了,我们小队把热像仪切换成夜视仪后,发现周遭尽弥漫着漆黑且散不去的雾气。

‘我的能见度很低。联网的步枪都无法在机械模式之外正常使用时,我们才恍然大悟发现这里正在进行全频带阻塞干扰。无人机在空中尽数掉落,我们束手无策,无法联系到指挥部与其它人我们进退两难。

‘在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我们仍然向包围圈中紧缩,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敌人有这么雄厚的底子居然可以动用军用卫星,心里也不禁透出凉气。

‘我和斯科特一直放出着「士兵」谨小慎微地警戒着,可是几个小时后直到行动结束雾散去,干扰停止,我们小队仍未遭遇到任何敌人,敌人是向西突围的,所以才有此状况。

‘所以我们没能消灭恐怖分子,他们向西南方向逃脱,行动失败了。

’此次行动,219人参与,伤员42人,死者17人。「士兵」持有者参与有30人,伤者2人,死者5人。敌人6人左右,伤者0人,死者0人。

‘我方死者多为自己枪械上的有机高分子材料刺入喉咙或大脑、心脏。已确认敌人为「士兵」持有者。’

“接下来为我为此行动的反思与建议……”

“…………”

夏洛特写累了,深呼一口气,九点了,她正抬手看表。习惯的叩门声袭来,她穿好鞋子从床上下来,去开门。

从前迎面的是苏埃伦那稚气又可爱的笑脸向她打招呼。但今天开门见面的是斯科特,斯科特乌黑的直发快要遮住眼睛了,他看上去有些难受但仍强装出笑脸。

“夏洛特……你还好吧。”

她不答话,她穿着睡衣,挥挥手让他进来。她和他隔了一个位置坐在沙发上,她示意他渴了自己去接水来喝,这么沉默了一会儿。

“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吉尔斯克他们的死让你不好受吧。”

“………”她没讲话。

“不用这么伤心的,至少,在哭过之后……”不知怎么地,斯科特话都没讲完便失声哭了出来,像是忍了很久似的,他甚至像个男孩一样抹着流出的鼻涕,他突如其来的洋相被夏洛特一览无余。

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向他递了张纸,在他旁边淡淡地说:“别哭了。”

他瞅向她那一副事不关己的脸,忍住声,开口道:“别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认识快十年,你的脾气我还不清楚?总是表面不流露什么感情,而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吧。”

听到他的话,她起一阵鸡皮疙瘩。

“说正事。”

他渐渐止住声音,清了清喉咙,“你走得这么早,会都没开完,我是来给你传话。”

“什么事?”

“是关于围剿那些人的。”

“又是他们!为什么又是我!”

“哎!你先别激动,听我讲完啊。”

她住口了,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看着他。

她此时心情很差,实在没能做个好脸色给这位老朋友看。斯科特也见惯了她不高兴时一副死人的臭脸,所以并不是很介意。认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

她平日里本就不是很待见这位朋友,他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遇到什么事都是笑笑便是逆来顺受的样子。除了在她和其它朋友面前比较正常,其它时刻都是摆出一副营业式的微笑。

这种好像很开朗的笑容,反而让她觉得很烦,明明生活很不尽人意,为什么他还能笑得出来?凭什么这么糟糕的日子,他却可以不以为意地笑笑就过去了。她不能理解,所以讨厌他。

在他破音失声哭了时,她也不禁有些动容,这位无论发生什么,脸上都挂着笑容的人,竟然又一次为其它人的死,哭得泣不成声。

“接下来几天,估计我们都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了。”

“要做什么?”

“去卢浮宫。去卢浮宫阻击那群人。”

“为什么是卢浮宫?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会去卢浮宫?”

“你知道埃里克吗?埃里克·尼克。”

“啊?”她回忆起了很多过去的事,也有近几年的,也有好几年前的。

“我……记得,是把简从研究所带走的那个人。他的势力蠢蠢欲动,是想要重新找到简对吧?我在此之前听说他进行过渗透国家政府、派人搜查简之类的事,这些人也与他有关吗?”

“当然!此时简正在卢浮宫里,是前几个月转来的。在接下来两周巴黎的特别行动队执行保护看守任务,所以你我这两周可有得忙喽。”说完斯科特正伸手掏着口袋,坐在沙发上显得挺庸懒。

“好,行了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吗?”

“也没什么,本来是想向你发消息告诉你的,但苏埃伦她走了,对你有挺大打击的吧。想过来安慰安慰你,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他住了口,手里还在口袋里摸索,正要开口说又被夏洛特抢一步说了。

“不准抽烟!”

“呃?哈,我还没拿出来呢。”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开口说道。

“我们五人,就只剩你我两个了。不过刚才又想起柯鲁克吧,见到你这副半死不活的脸色,就能知道了。”

她没有说话,眼中目光沉了下去,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的事。

“他十年前,进入研究所中,就和我聊过了。我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说他家人在三战时就被杀害了,他没什么牵绊,所以来这里像要实现他的理想。”

“我很疑惑,自愿做实验品的话,像他这般没有家人的,可是吃不到半点好处的。根本对自己半点好处都没有的事他为什么要做?”

“他接着说,‘有好处!’他这样就有机会成为「士兵」持有者,这样便可以更好地阻止战争,维护和平。我说他是神经病,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非要来这里受罪。”

“他笑了,他说他吃尽了战争的灾难,不想继续这种噩梦,不想再由战争创造出更多的自己。即使微薄,他也想出自己的一份力在延续和平这个目标之上。”

她呆滞地坐在一旁听着,一动不动,神色也异常僵硬。

“夏洛特,你心中不也怀惴着这种理想吗?你最了解柯鲁克,你有一部分也是为了这个而活着的是吗?”

“夏洛特,你爱柯鲁克,就请你带着他的理想活下去吧。人总是会离开的,这不过早晚的事,但你携着他的梦而活,他就没有死亡。”

斯科特转头看向夏洛特,灯光下的她仍显得有点憔悴,看了看钟,又起身正要走。对上她闪着泪光的眼睛,仍旧自然地走到门口。

“对了,你拜托我查的你弟,还是没有什么音讯。”

她直到斯科特出门几分钟,也纹丝未动。携着他的梦想?是啊,这不也是我所想的吗?捂住脸,泪光终于溢眼眶,倒在沙发上,又缩成一团,她耷在脸上的头发都被眼泪润湿了。

这一刻她显得很孤独无依,显得很脆弱。哭泣声中,她没有回床上,而是在沙发上,在泪花中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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