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学失败

“爹，为什么不让我上学，我都十几岁了，同龄的女孩都上初中了，我连学校的门都没见过，每天天还没亮就开始去割猪草，四五公里路程，脚上的泡不知道磨出了多少个，但我都没抱怨什么，可是，小妹都上学了，就我和二妹大字不识一个，这不公平”，聂风玉一边抹泪一边哭诉道。

聂太古望着眼前这位大女儿，顿时不知所措，脚步沉重的坐在像调皮小狗撕咬过的黑色沙发上，沙发上的洞口就像土拨鼠的洞一样多。聂太古喝了一口已经泡的发白的茶水，一口气下去茶水少了一半，一边卷烟，一边深情款款的说道“孩子，不是我不让你上学，实在是家里经济有限，今年如果老天开眼，让我卖掉这些猪，你哥上高三的学费才会凑齐，否则你哥也得辍学了。你哥学习那么好，每每都能名列前茅，连学校校长都夸奖你哥是学习的料，要好好栽培呢。至于你小妹，从小体体弱多病，读点书长大了也容易生活不是，希望你能理解你爸，我对不起你，孩子，咋老百姓…哎哎哎”。

聂太古一边叹气，一边留下了无奈的眼泪，继续说道“对不起，娃，爹就这么大本事了，如果当初，哎！当初你爷爷让我去村委会上班，或许还会好些，你们兄妹都能上学，现在只能好好种地、养猪或许才是唯一的出路了”，说完扶着沙发扶手艰难的站起身，好似有一根隐身的绳子将他牢牢捆绑在沙发上一样。在白早贪黑的日益操劳下，聂太古身形佝偻，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缓缓走出门外，朝着猪圈一步步走去。

一转眼，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地已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望着鹅毛大雪，聂太古陷入了沉思，因为马上要过年了，小猪一只都没卖出去，反而因为保暖措施未做好，死去了几只，其他的几只也是瘦骨嶙峋，这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别心烦，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随着劈哩叭啦的炮竹声，新年到了，可聂太古的心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心酸和失落。今年过年连一片猪头片都买不起，养猪的人吃不起猪肉，只能靠玉米窝窝头度过这个年了。

“爹，人家过年都是白面和猪肉排骨汤，俺们家还是窝窝头，俺都瘦了好几斤了，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肉，我好馋爹”小女儿聂小妹气呼呼的说道。

“孩子，爹养猪不当，亏本了，还欠了一屁股外债，今年将就着吃点，明年咱家一定吃猪肉排骨汤，好不好”。

“嗯嗯，这可是你说的哦，明年吃不上我可要绝食的”。

“一定，一定，去帮你妈妈捡菜去”。

“好嘞，好嘞”，聂小妹蹦蹦跳跳进了厨房。

今年的这个年可真漫长，上房里，左右咯吱作响的茶几上堆满了聂太古抽完的烟草。除夕夜，看着村子里的烟花炮竹，远远听见家人欢声笑语的声音，闻着一阵阵肉香味，聂太古不知不觉已经湿了眼眶，不停的擦拭着。

不管是笑着，还是哭着，日子还是一天天的消失在无人过问的历史长河中，很快，大家忙忙碌碌开始着手孩子上学了，聂太古的儿子，聂仁王望着满脸苍老的父亲，选择了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