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宴会前
红色的宫墙外，贵族中的妙龄女子来参加宴会的马车络绎不绝，而傅家的马车正在去往宫宴的路上，傅潋容穿着一身绣着江南细雨的水绿色衣裙，头上锦兰色的珠钗飘然摇曳着，明明从上到下没有一点素雅，反而有着清淡如水的味道，眼中仿佛如潋滟波光，却包含着一丝清寒，坐在一边的傅羽望着自己这个寥寥几面的长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着一点安心，在府中，只听见手下干活的丫鬟嬷嬷们，偷偷讨论着这傅家大小姐是如何的冷面置家，风华贵气，又是如何将原本是当家主母的连氏夫人被迫下堂，如今瞧着，倒是有一点落寞模样。
“长姐，这次的宫宴我是第一次参加，宫规森严，贵人众多，如有失礼之处，希望长姐能够不吝赐教。”傅羽有些怯生生地说道，眼珠有些惊慌。
“秀舒没有告诉你什么吗？”傅潋容眼色清淡的看向傅羽。
“秀舒姐姐都告诉我了，但这毕竟是宫宴，我怕有什么闪失，故此一问。”
“放心，我会让秀舒跟着你，时时提点，着意，不会让你出现什么闪失。”傅潋容细细地看着傅羽，“只是这一次都是三品以上的贵女出席，你虽然是傅府的二小姐，但确是初来乍到，我只提醒你一点，凡是不要强出头，遇事多三思，若是她人硬是不想要我丞相府的脸面，你也就不要客气，让别人小瞧。”
“多谢长姐告知，羽儿铭记于心，”傅羽点头告谢。
此时，傅潋容将手上的一串手珠取下戴到傅羽的手上，傅羽惊讶地望着傅潋容，“这——长姐，我看你经常戴在你手上，应当是你心爱之物，怎么给了我。”说着便要把手上的物件取下，但傅潋容制止了傅羽的动作，摇了摇头。
“不用了，这只是我经常戴的手串，算不上什么心爱之物，但也因为经常戴着，熟识我的人都知道，你带着它，若是以后遇上什么事，也许能帮上你什么忙。”傅潋容轻声说道，顿了一会儿，傅潋容又说道，“如果豫商找人施计要伤害你，你或可震慑，或可找人求助。”
傅羽看了看傅潋容，不知道说什么，便也默默收下了。
傅潋容望着车帘外形形色色的行人，有商贩，有官差，也有乞丐和农夫，说道：“豫商他并不是我父亲亲生，而是傅氏旁系所出，严格说起来，与我家的血脉差了许多辈，按理说，怎么也找不上他，但后来我看他性情有些暴戾，冷漠，凶狠，且带了些练武的资质，便选择了他。”
傅羽认真地听着，傅潋容看了一眼傅羽，见着她认真听着，便继续讲了下去：“起初，并没有想让他做相府的嫡子，只是傅族见父亲无男嗣，且对于子嗣的问题也不上心，为了以防万一，便央求着傅族族长迫使父亲对于族中适龄的男孩寻一个先认着，若是以后有了便算了，若是没有，认了一个也可预防意外。”
“父亲他是傅族唯一的嫡系吗？”傅羽问道。
“原本不是，后来才是。”傅潋容有些嘲讽地笑道：“那个人真可惜，只玩了几年的酒色便死在了女人堆里。真是个不会享福的废物。”
傅羽知道，长姐说的那一个嫡嗣应该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在边疆时就时有听闻有些不着调的贵族子弟年纪轻轻就因为酒色掏空了身子，家里溺爱的祖母长辈经常哭的呼天抢地。
“现在，父亲已无心再娶，而他就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子，丞相府里的丫鬟仆役知道实情，自然会听着他的话，他也明白自己的优势，时常仗着自己的身份肆意妄为，也就让你差点丧命。”傅潋容似乎有些疲惫。
“也没有什么，傅羽到底还是没有受伤，只是着凉了些，长姐不必挂心。”傅羽贴心地回答道。
“你不必骗我了，我派雨衡查了，是他派人让你们走错了地方，京都你们人生不熟，去到哪里都不知道，若不是你幸运，又熟识地理，怕是山洪早就把你给掩埋，尸骨无存了。”
傅羽沉默着，傅潋容摸了摸傅羽的头发，把她额前的一抹碎发撩到耳后，细心整理了一下发髻。
“我已经让人警告他了，如果下次他再敢行为出调，便会将他家法处理，赶出傅府。”
“多谢长姐。”
“不必。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长姐请讲。”
“我知道，他对你暗下杀手，让你不心生怨愤实在是无稽之谈。只是我希望如果以后他遇险，救他一命可好。”
傅羽望向傅潋容，而傅潋容也不怕对视，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傅羽的眼睛看，接着傅潋容说道：“作为交换，无论以后你做什么，傅家都不干涉，还可以享受傅家给予你的一切待遇，如何？”
傅羽看着傅潋容的双眸，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徒然生出一股委屈之气，但还是静心平和地说道“长姐既然都这么说了，傅羽虽是一介泛泛之辈，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定会护少爷周全。”
“如此便——”
“大小姐，到了。”车外亭疏讲道。
傅潋容听到了，傅羽许是有些闷了，便先一步下了车，后随秀舒一起将傅潋容扶了下来。
“小姐。”一旁早早下了车的品儿喊着傅羽，傅羽随后安抚着品儿，对她说：“品儿，这里是皇宫，宫规森严，说话做事，皆要小心行事。”
“是，品儿明白。”
一边宫门旁，来了许多人，中间有着傅潋容熟识的贵族女子，“傅姐姐，傅姐姐。”
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娇俏的少女之音，众人一看，原来是皇室的小郡主雯户，自从那次牡丹宴后，雯户就处处跟别人说傅姐姐对她多好，比如傅姐姐温柔地问她是不是吃没吃早点，有没有吓着，走路累不累之类的，了解傅家小姐的都知道傅潋容只是普通礼貌的问候一下，并没有刻意的去关心她。傅潋容一直都有意识无意识地疏离除了澜公主的其他皇室成员，而作为皇室小郡主的雯户自然难以接近她，好不容易逮着牡丹宴事件可以接机亲近的机会，可爱机灵又活泼的小郡主怎么会放过呢，一有机会就跟她的傅姐姐套近乎。
“傅姐姐，你看，这是我新得的小玩意儿，好看吗？”雯户甜甜地向傅潋容一笑，傅潋容静静地接过雯户递给的饰品，左右打量着，似乎是用鎏金制作用于放香料的小香炉，只是这香炉不似香炉状，而是用木枝花叶环绕，点缀着粒粒的蓝宝石，看起来似有点异域风情。
“这瞧着倒有点像放置香料的物件，不知群主是从哪里得来这样的宝物。”傅潋容温柔地回答道。
雯户一瞧傅姐姐这样夸赞，不禁喜不自胜，欢乐之态溢于言表。
“这也算不上什么宝物，只是旁边人送上来给我解闷的，傅姐姐喜欢吗？我这里还有一个，给傅姐姐戴上。”说着，雯户便让侍女把放在旁边礼盒拿过来，不等傅潋容拒绝便将那小香炉系在傅潋容腰间。
原本傅潋容的裙装给人一种缥缈之感，加上这一精致的小香炉，增添了一点清冽之气，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绝代佳人。
雯户看着，不由地看呆住了，直到有人念着来者宴客的名字，雯户才反应过来，傻傻地点点头说道：“傅姐姐，你真好看，好看的我都想把你藏起来了。”
左右瞧见的贵族姑娘都不忍地抿嘴偷笑：“这小群主可真有意思，别家男子的调戏之言从她口中说出怎么这样可爱。”
“小群主心性单纯，说话自然口不择言，想到是什么就说什么了。”一贵族小姐说道。
“诸位听说了吗？今天早上外族使臣觐见，听说是来求亲的。”一个穿着得体的小姐突然就抛出一个大消息。
“啊——那会是谁呀？”一位小姐惊讶道。
“如今皇室适龄的公主只有两位，一位是澜公主，一位是蝶裳公主。蝶裳公主的母亲是太后的侄女，深得太后怜爱，只可惜早早就走了，蝶裳公主年幼时就交由太后抚养，虽然太后早早薨逝了，可柳家还在，加上蝶裳公主生性刁蛮任性，想必不会是她。”
“那不就是澜公主！”一位小姐说道。
“应该是的吧。除了她也没有谁了。”
“可这澜公主不是傅姐姐的至交好友吗？若是澜公主去和亲，这十年难得一见，那傅姐姐岂不是要伤心。”一位爱慕傅潋容的贵族小姐哀愁说道。
“这有什么办法，难道她傅潋容还能插手朝堂之事不成。”远旁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几位贵族小姐一看，来者正是与傅家小姐有过节的孔翠凰。
“她怎么来了！”一位贵族小姐烦恼道。
“你别忘了，她虽然名声差了，可孔伯父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堂三品以上的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