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树旗
“奶奶,爹,娘,我想在株洲府开一家快餐店,有了洛知县的帖子,如果琼林楼的掌柜南玄合适的话,我准备将我研究的方子拿出来和琼林楼合作。”
李氏替魏婴宁扇着扇子,心疼的替魏婴宁撩开额前的碎发:“娘的乖囡囡,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娘那么久,要不再等等,等你爹将铺子开到州府里的时候,咱们再做州府里的生意。”
李氏说完瞪了魏屠户一眼,看你当爹的不努力,被女儿超过了吧!
“娘,我先过去打头阵,等我在那边站稳了脚跟,你和爹爹在株洲府里开铺子也轻松点。”
“我看你是不想和你夫君分开!”魏老太恨铁不成钢的瞅了瞅没出息的小孙女:“我还不知道你,有了县里的铺子,跟老鼠掉进米缸里一样,都快变成肥老鼠了。我听人说,考上禀生的秀才有机会被州府的书院给留下来,淮靖啊!”
魏老太看向江淮靖,“不光是我们魏家,整个桃花村都多少年没有出过一个秀才了,读书的事情家里不懂,也帮不上你忙,你要自己多操一些心,能去更好的地方就去吧!”
“江淮,爹爹没有别的本事,只要你读的进去书,爹爹就供你读下去。”魏屠户宽厚而粗糙的手掌拍了拍江淮靖的肩膀。
“谢谢奶奶,谢谢爹爹,娘的支持,赎孩儿不孝,带走你们最好的女儿,但是,我真的舍不得和婴宁分开。”
江淮靖起身,跪在李氏面前,向李氏磕头赔罪。
“你这孩子,怎么说跪就跪呢?快起来。”
李氏不愿意乖女儿一个人离开家里,去州府做生意,但是女婿这一跪,让本就喜欢江淮靖的李氏心更软了。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婿愿意为了女儿跪下,作为母亲的,那个不希望女婿和女儿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呀!
“婴宁,我听说州府书院要住宿的,每个月只能回家一次,就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们也不放心,你多带几个人过去吧!”
王香儿扯着魏婴宁的胳膊:“婴宁,带我过去吧!”
魏婴宁摇头:“店里要有人看着,没了你监察着,我可不放心,我准备带胡三过去。”
“嗯!”魏老太点头,胡三看着滑不溜秋的,可是很讲江湖道义,和三教九流都有来往,带着他去也免得人生地不熟,被欺负了。
“没了?”李氏想让乖女儿多带点人过去。
“在州府看好房子还要装修,暂时应该是以小推车的形式展开,只卖肉夹馍和凉皮、炒面,用不到那么多人。”
“奶奶、娘亲,还要麻烦你们替我留意着牙婆那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等房子装修好后,香儿要跟着我过去,店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估计忙不开。”
“你那么能干,还用得着我这个老婆子?”
魏老太傲娇的说。
“奶奶,我知道你最好啦!你看人的眼光多准呀!”魏婴宁看向王氏:“王姨,等我们都到株洲府后,这里的铺子就交给你了。”
“我……我怎么做得好?”王氏即欣喜,又不安。
“等您做了掌柜之后,铺子每个月的净利润我给您三成,您可要好好干,给香儿将来攒嫁妆哦!”
“你们两个也好好干,将来我在别的县城开连锁的时候,还需要你们过去把关,等你们做到掌柜的位置,我也是你们所负责的店铺的每个月的净利润给你们每个人三成!”魏婴宁不厚此薄彼,对胖子和瘦子说。
“干满十年,离职的时候,我送所有的掌柜的二百两银子安家费。你们好好干!”
所有人满怀干劲,激动地看着魏婴宁:“是,我们一定好好干,谢谢魏掌柜!”
驴车刚使进桃花村,就看见魏家族长,江家族长和村长一起站在魏婴宁老宅子门口,张望着。
跳下马车,打招呼:“村长、族长。”
“大妹子。”魏族长舔着脸跟魏老太打招呼,丝毫忘记了当年魏老太死了夫君,族里的人们是怎么霸占魏老太家的土地和欺负魏老太的。
“嗯,来了!”魏老太倨傲的打完招呼,抱着车上的菜,进屋去了。
“顺子,还不去喊你媳妇和你娘过来帮忙,屠户家里很久没回来了,桌子凳子肯定不够,记得多带一点过来,家里有什么菜,也都拿过来。”
“二狗子,你也回去拿!”
江族长跟在后面说,这江老大也真是的,把这么会读书的伢子往外推,现在入赘给了魏屠户家,魏姓在村里都挺起了腰杆,本来是江姓的荣誉,现在变成了魏姓。
“两位族长不必麻烦。肉蛋我们车上都有,蔬菜我昨天已经让大壮替我收好了新鲜的蔬菜。”
村长搓搓手:“我说怎么昨天大壮突然收那么多菜,还是婴宁想的周到。”
“桌子椅子和炒菜的确实不够,辛苦大家帮忙准备一下。”魏婴宁弯腰谢过三位长辈。
“应该的,应该的。”
“大家都散了,开始干活。”
“婴宁呀,这秀才旗什么时候树立呀?”村长厚着脸皮问,虽然后悔江淮靖入赘给魏婴宁,可是好歹姓江不是,好歹还是桃花村的人不是。
“估计要过了晌午了。”魏婴宁说。
村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指挥着大家:“大家快点干活,不要耽误了晌午树秀才旗。”
“好嘞!”
江淮靖也跟在魏婴宁后面干活,引来大媳妇小媳妇的笑话,后来还是大表哥把人叫出去,招待从城里过来的几位员外和夫子。
魏族长家的孙女看着玉树临风的江淮靖,红了眼眶。
“魏婴宁比江淮靖还大三岁,和江淮靖年龄相当的是我,凭什么她能做秀才娘子,我只能做老地主家的妾!”
几个嘴碎的妇女“小声”的说:“看看二丫,前几个月还到处炫耀地主给她送过来的首饰和衣服,说能过去享福了,现在看到江淮靖,眼睛都瞪直了。”
“这魏族长也是的,当初对魏老太的事情就做的不地道,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现在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要送给人家做妾,再怎么享福,也都是个妾!”
“这婴宁可真是个有福气的,这一年前淮靖瘦不拉几的,哪里看出来是个读书的料。可是一入赘到魏家,就中了秀才。这魏家,近年来生意也是越做越好,可是走了运了。”
“还有那钱氏,也是个蠢得,整天拿她那几个儿子当做宝,把真正的金龟蛋给踢出门外了。”
有人就开始酸了:“她不就是长了一副好脸蛋吗,要不然,江老大能被他迷得颠三倒四的?”
“我看江老大之前是个挺好的孩子的,自从娶妻后,那可就……”
妇女们相互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快到晌午的时候,官兵就把江淮靖的秀才旗给送了过来,留下了几个人接着做饭,其余的人都跟着出去看树立旗帜,这是桃花村的第一面秀才旗帜啊!
当旗帜冉冉升起的时候,土地里抛食的人们脸上有了希望,孩童们来上有了期待。
回城之前,魏老太不声不响的做了件大事,拿着菜刀去江老大家,要砍了钱氏,吓得钱氏不敢开门,躲在家里。
“钱氏,我要再听见你在外面瞎咧咧,我就剁了你,反正我老婆子活够了,不能眼看着你毁了我家孙女、孙女婿的前程。”
“还有你江老大,好好约束好你的老婆,别以为你闷不吭声的,我就没办法制你,把我惹急了,就不收你家的猪和菜……”
刚吃完饭的村人对着紧闭的江老大家指指点点,魏老太站在大门口,竟然江老大家没有一个人出来解释和道歉……
魏婴宁走在小桥上,走到中央的时候,发现江淮靖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冲着江淮靖笑了。江淮靖也给了魏婴宁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迅速跑上桥,紧紧握住魏婴宁的手。
“淮靖,你还记得吗?当晚你就是在这座桥上,向我求得婚。”
“婴宁,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江淮靖握着魏婴宁的手,额头抵着魏婴宁的额头,深情的说。
魏婴宁红了脸,嗔道:“那时候你可腼腆了,哪有现在这么厚脸皮。”
“你等我一下,我给你编一个花环。”
“好呀!我去摘野花。”
“小心脚下。”江淮靖站在桥上喊,魏婴宁已经在坝上蹦蹦跳跳的摘野花,乐极生悲,一下子卧倒在长满三叶草的草地上。
卧倒后,也不起来,顺势躺在地上,看看蔚蓝的天空,和像棉花糖一样的云彩。江淮靖折好柳枝,坐在魏婴宁身边,编织着花环。
稻花香里,水天之间,你和我,天地足够。
回去后,问了木姨有什么要带给苏诺的,等魏婴宁去了省城之后,乡试估计已经到了尾声,来年的春天还有会试,株洲府离京城还有段距离,仙桃镇离株洲府也蛮远的,估计等结果出来后,苏诺就直接前往京城参加会试了。
“我也没有什么要带的,这是我给他做的几件衣服,京城那边不比咱们这里,据说冬季很冷,我做了几个厚棉袄。”
“木姨的针线做的可真好,我就不会做。”魏婴宁看着细密的针脚,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慈母手中线啊!
“婴宁是个做大事的人,我就没用了,我要是能像婴宁这样,我儿也不用耽误这么久才去科考……”木氏红了双眼,始终觉得愧对了苏诺。
“木姨,我很佩服像您和我奶奶那样的人,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能把孩子培养的那么好,你们值得我们所有人尊重。孟子都说了:天将降大任于苏师兄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我们总要听圣人的话,不是吗?木姨你这不是亏待苏师兄,而是老天要让苏师兄做大事呢。”
“你这丫头,圣人还会知道你师兄的名字不成。”木姨看着眼前的一张笑脸,想着儿子不可言说的心思,终究是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
曾经沧海难为水,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遇上下一个心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