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如那朝阳般冉冉升起
天剑宗。
作为南境有名的大宗派，天剑宗坐拥九大神峰，其内琼楼玉宇无数，奇珍异兽亦无数，浩渺如烟。
天剑九峰，各有一门剑道绝学，耀古烁今，传承不绝。
除此之外的其余无数山峰都是以围绕，以供应九大主峰而存在，这其中，便有杂役峰。
杂役峰，顾名思义，是杂役弟子居住的地方。
莫看只是一处天剑宗的杂役们居住的普通山峰，其规模之大却足以媲美南方大周皇朝内的一座四十几万人口的小城。
天色微明，如同往常一般，楚天早早地醒来，稍微洗漱一番便拿着门后的扫帚走出了房间。
看着天边朝阳未出，却已经是霞光映满苍穹的瑰丽美景，楚天深深地吸了一口略有些凉的山间清风。
少许，随着一口浊气的吐出，楚天心中的愤懑，迷茫等负面情绪，悉数被一同呼出体外，楚天那略显得稚嫩的小脸上焕发出坚定之色，自勉道：
“没有任何一柄剑可以不用经历千锤百炼，人亦如是！”
说完，楚天快步朝晨曦谷走去。
“你们看，鼎鼎大名的外门弟子出来了，用不用我为你们引荐一二？”
“得了吧，他现在也就是个杂役弟子，跟咱们一样是扫地的，有什么好装的？”
“嘿嘿，我估计啊，他长得这么俊，一定是被某位长老看上了，结果这家伙不知好歹，这才被直接刷下来了。”
“我听说他当初是直接跳过考核就加入宗门的。鬼知道修炼了一整年，体内居然连一丝灵气都没有，王长老一怒之下，就怒了那么一下下，把他丢在这里再没搭理过。”
“从外门弟子贬为杂役，堪称我天剑宗第一废材，哈哈哈......”
听到这几人故意提高嗓门的嘲讽话语，楚天脚步一顿，右手紧了紧手中的扫把。
少许后，楚天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不再管几人，快步朝晨曦谷走去。
晨曦谷位于杂役峰后山处，由几座小山环绕而成，谷中溪流六七条，芳草遍地，奇花争艳，古树参天，亭亭如盖。
这是杂役弟子平时采药砍材的地方，也是楚天平时修炼的地方。
一条溪流边，楚天将扫帚随意丢在一旁，寻了块大石盘腿坐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信封与一个小木剑。
楚天看着手中的小木剑，一抹柔和的笑容冲淡了刚才的不愉快。
木剑很小，只有巴掌大。
可即便是不去看信的内容，楚天也知道这必然是妹妹辛苦为自己做的，这是他们兄妹之间的约定。
木剑的剑身十分光滑，只是剑柄处渗着一丝血红，多半是月儿在刻剑时不小心被伤到了手才沾染上的，瞧着让人心疼。
“月儿，我一定不会放弃的，一定！”
认真的欣赏了一会，楚天将小木剑放回怀里，目光落在手中的信封上，轻轻地取出了信封里面的信，看了起来。
“哥，你上月寄回来的金叶子我已经收到了。自从你被天剑宗收去做外门弟子后，以前那些看不起咱们家的邻居就经常来家里串门。”
“哼哼，月儿知道，他们是知道哥你有本事了，所以才对月儿好的，一群大坏蛋......”
楚天摇头叹息，嘴角溢出一丝自嘲的苦笑，“外门弟子......”
良久，楚天将心中那股不甘与无奈的情绪压了下去，目光重新落在了信上。
“还有，那个杨家的人好讨厌喔，他们居然要让我给他们家那个丑八怪做小妾。看着那个丑八怪我连饭都吃不下，还想让我给他做小妾？哼，就是做他姑奶奶我都不乐意！”
“要嫁，月儿也是要嫁，嫁给哥哥......嘻嘻，哥你可不许笑我，心里也不许笑！”
“杨家！”楚天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这个家族在昭华城有着不小的势力，以前杨家家主就贪恋姑妈的姿容，被姑妈强词拒绝，自那以后杨家处处刁难，活活将姑妈逼到悬梁自尽，这才罢休。
旧仇未消，现在杨家居然又在打妹妹的主意！
想来若不是忌惮我还在天剑宗，怕是直接用强了！
“实力，实力啊！我必须成为外门弟子，不，必须是内门弟子才行！”
楚天双拳紧握，倍感压力。
他知道，若是自己被贬为杂役弟子的消息传回昭华城，杨家肯定会彻底放开手脚，那么妹妹的处境将再没有任何保障。
想到这，楚天将信收了起来，四下扫视了一圈，起身来到一棵参天古树下，身形矫健的攀爬而上，在一处粗壮的枝干上盘腿而坐。
闭上双眼，缓缓收拢心神，打坐入定，吐纳天地灵力入体，运转周天，化为剑元。
——法修练气，是将天地灵气转化成更精纯，且符合自身灵根属性的灵力，容天纳地，与法同在。
——体修炼体，是以天地灵气蕴养四肢百骸，继而如五脏生精血一般，让身体蕴出元力来，强大自身，自成天地。
——剑修则是将天地灵气化作剑元，无它，唯与剑同息，斩天灭地！
三者都以吐纳灵气为始，可以说这也是最基础最入门的一步。
但很尴尬，整整一年过去了，楚天的体内还是没有一丝剑元，连半点都没有。
他不是无法通过周天将灵气凝练成剑元，而是一经凝练，剑元便会像是遁去另一方世界般，遁入虚无，消弭不见。
唯有他的身体愈发坚硬。
描述身体通常都是“强壮”，“雄健”等等，但此时以“坚硬”一词来描述楚天的身体，却更为合适。
他在每一个日夜辛苦凝练的剑元都遁入虚无不知处，唯有他的身体愈发坚硬。
如一柄正处于千锤百炼中的剑！
树冠风起时，连他满头乌黑的发丝也坚硬，如在风中狂舞的缕缕剑气，肆意，且狂傲。
然而，体内没有剑元，无法成为最最基础的有仪境初期剑修，这也同样是事实。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被从外门弟子贬为天剑宗最底层的杂役弟子，并被好事者冠以“天剑宗史上第一废材”的称号。
不仅如此，他还成为了天剑宗的外门长老教育外门弟子时的反面教材。
一旦哪个外门弟子偷懒，或者不认真，外门长老们就会来一句：你也想去扫地是吗？
在这不知多少人的种种嘲讽，乃至羞辱下，一般人都会选择离开天剑宗，躲回世俗的。
——至少，在天剑宗的历史中从来不缺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被贬为杂役的，但只有楚天选择了留下。
这一切，都是为了与妹妹的约定：
待修为有成，杀上杨家府门，一剑斩了那杨家狗人，为姑妈报仇！
呼，呼——
清凉的晨风涌入晨曦谷，拂动无数巨树的枝丫，如卷动海浪般哗哗作响。
朝阳自天边冉冉升起，挥洒万丈霞光，彻底驱走黑夜，迎来天明。
清风拂面，楚天一如往常那样吐纳灵气，直至风停，直至霞光无色，朝阳蜕变为大日。
重新睁开双眼，楚天正要起身下树，却突然浑身一僵，双眼圆睁，脸庞上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体内的剑元没有消失，没有再莫名其妙的消失无踪！
自己刚刚辛苦运转周天才得来的那一丝剑元，正在丹田位置悠悠地旋转着。
即便数量很少，即便旋转的速度很慢，但它还在，能被清晰地感受到！
楚天当即再次盘腿打坐，闭目内视。
天剑宗入门弟子必读的《剑经》开篇有云：
人体即宇宙，万象可循。
这一点，在新人弟子们初次入定后便会有所感受。
内视之下，世界是黑暗混沌的，只有灵力缤纷多彩，而容纳灵力的丹田气海自然也就有了色彩。
可楚天却忽然发现，自己体内那意外留存下来的一丝金色剑元，正在一点点的，一节节的转化成黑色。
一种即便是在黑暗中，依旧能清晰分辨出的黑，带着幽暗森冷之感。
准确的说，不是看到，而是因感受到那慑人魂魄的幽暗森冷，从而生出恍惚看到的错觉。
黑色剑元始终存在，也并未再遁去虚无。
只是不再是像金色剑元那样围绕着丹田温和的漂浮旋转。
黑色的剑元在丹田内肆意地穿插转折，毫无规律可言，似乎有些狂乱，透着一股邪性。
金木水火土各有颜色，可即便是少有的风、雷等变异灵根，也绝不是黑色的。
甚至就是堕入邪道的魔修，他们也是要到了筑基境时凝聚魔云，才能拥有黑色的灵力。
而且楚天当初就是因为是最适合修剑的金属性灵根，且是极品金灵根，这才被师父破格收为弟子的。
可现在这明显不再是金属性的剑元。
且以楚天的道行，他根本无法理解这是到底怎么回事，但他却想起了《剑经》上所记载的一则总结描述：
剑元游于丹田而不散，便是修炼之始！
虽无法理解其中奥妙，可只要能修炼，那么对于楚天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林间有风来，拂动楚天清秀的面庞，带起一抹微笑，继而狂笑出声，仰天大喊道：
“我楚天，终于可以修炼了！我楚天终于可以修炼了！哈哈哈哈......”
满是喜悦的欢呼声中，带着一份旁人无法感受到的辛酸与苦楚。
自入天剑宗以来，从师父的期许到失望，从别人眼中跳过考核直入外门的修炼天才到一名扫地的小厮。
成为天剑宗有史以来第一废柴。
那一声声轻蔑的冷笑，那一道道鄙夷的目光，那一句句羞辱的话语......
自今日起，楚天终于可以去正面回应，谁若敢再言废物二字，必一剑斩之！
楚天的视线穿过层层枝丫，望向那由朝阳蜕变的大日，心潮澎湃！
欢呼过后，楚天渐渐收拢心绪，抱着树干滑了下去，脚尖勾起扫帚，如剑一般抓在手中，朝着谷外自信走去。
他可是记得，今天他的任务是打扫天剑宗演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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