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谁是魔
滋滋滋......
黑雾像是无数只极渺小的虫子一般在疯狂啃食着王长河的身体，即便是秋水剑也没放过，剑身很快便被啃食得坑坑洼洼。
嗖——
秋水剑从王长河的天灵盖中带出一团水蓝色的魂火，倏地便追上朝洞窟外逃去的楚天。
嗤！
秋水剑刺入楚天的后背，水蓝色的魂火立即顺着剑身涌入楚天的身体，并向上直直冲入神海。
神海之中一片虚无黑暗，只有王长河的魂火独自绽放水蓝色的光芒。
“徒儿，坐下！”
楚天是不可能再听他半个字的。
但他的身体却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忽然停止逃跑，真就是盘腿而坐，并开始运转《养神术》，而且是逆转周天。
“原以为是极品金灵根，不曾想竟是五百年难遇的先天无形剑体，哈哈哈，哈哈哈哈......”
修仙历史中，凡先天无形剑体者，只要不过早陨落，必是通天境大物！
甚至破界飞升，亦是指日可待！
王长河谋局夺舍之事多年，本以为只是为自己寻了一条通往长生的小路，岂料竟是一条通天大道，心中狂喜，顿时就忍不住放声狂笑。
然而，在神海黑暗中，楚天的声音幽幽响起，道：
“师父，你看这是何物？”
铮。
一道幽暗森寒的剑光穿过黑暗，将王长河的魂火斩成两半。
这一幕明显超出了王长河的认知，或者说是修仙界的认知。
他根本就毫无防备，更是无法抵挡。
因为以神魂为剑，乃是无彰境才能掌握的大神通，即便是先天无形剑体的拥有者，也是断然不至于如此逆天！
就是知通境的王长河，拼尽全力也只能斩出一剑。
但楚天非但能以神魂斩出第一剑，且还能斩出第二剑。
“你，你这不是先天无形剑体！”
王长河在惊骇中立即全力催动《养神术》的运转，不顾后果地疯狂榨取楚天身体的血肉精华来反哺神魂。
想要以知通境的修为优势，拼尽全力一剑斩了楚天。
只是此刻二人同用一具身体，因此这同样也会让楚天的神魂受益。
铮。
王长河刚刚聚合在一起的魂火再次被斩成两半。
“孽徒！受死！！！”
灵魂撕裂的剧痛之中，王长河毅然选择破釜沉舟，拼死一搏。
他水蓝色的魂火竟轰然爆开，化作点点碎星向着楚天神魂之海的四面八方冲去。
而后像一颗颗埋入泥土的种子一样，快速地生根发芽，强行掠夺所有通过《养神术》榨取来的血肉精华，更是不停地干扰楚天的神魂，使其陷入混乱之中。
让楚天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楚天，还是王长河。
楚天虽是身具异禀，但终究是没能抵住王长河苦修五十载的功力。
彷徨迷茫之中，楚天的记忆都出现了混乱，从一段段回忆如布匹般的被割裂，到一个个画面如镜面般的被打碎。
而后忽然涌入新的记忆。
一个满脸血污的小男孩从火海中逃出，他不会修炼，但手中抓着一柄铁剑。
在身后十几人的追杀下逃入十万大山，跌落山崖，遇到濒死魔修。
看着小男孩，魔修仿佛看到了幼年时的自己，不愿让他重蹈覆辙。
他却主动入魔。
十年后，小男孩成为一个黑衣少年，在除夕夜杀入一处豪门府邸。
大火冲天而起，这一次他不用逃，孤身从大火中缓缓走出，浑身魔气缠绕。
却是突然有一道剑光从天而降，杀得他只能遁入十万大山。
他的运气真的很不错，像是民间话本小说里的主角。
在躲进天泉瀑布的湖底时，他意外进入一处隐蔽通道，吞下千年莲子，洗尽铅华，拥抱光明，但却是修为尽失。
不过他也不愿再入修仙路，游历山川，行至一山村，遇一姑娘，两情相悦。
此生平凡，他再无所求。
只是命运不想让他平凡，一场凡俗无力抵抗的瘟疫，一切的美好瞬间破灭。
他终于意识到，生命若不存在，一切美好都将毫无意义。
再踏修仙路。
他此生，唯愿长生。
他是王长河。
“徒儿，好走。”
恍惚中，他终于明白了当初那位魔修在濒死之际为何能生出善念。
是深知修行苦楚，是不忍。
可他既然还有机会活，便一定要争，这是不服，是不认命。
他不想负了自己！
然而对于他的由衷送别，楚天没有回应，也无法回应，因为他现在就是楚天。
嗡～
被魔气反噬得残破不堪的秋水剑嗡鸣晃动，应是在庆祝他的新生。
“待我破入无彰，凝练剑丸，你也将获得新生。”
楚天几经惨斗早已惨白了的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起身走回洞窟深处。
那古朴石刻破碎了一地，王长河的身体更是早就被反噬得丝毫不剩，只余一枚纳戒侥幸存留。
就像他在天道之下侥幸得以续命一样。
楚天用剑识从中取出一瓶生生造化丹。
秋水送服。
楚天盘腿坐好，开始炼化吸收，药力流经四肢百骸，几乎被斩断的双臂开始快速愈合。
《养神术》也开始以正常的周天运转。
身体上的伤势快速痊愈，身体内的黑色剑元快速凝聚。
楚天从未体验过如此之快的修炼速度，但他却是忽然睁开双眼，惊声叫道：
“怎么可能！！！”
而后楚天又一脸平静，自问自答的说道：“蝇苟之辈，安能窥得大道？”
楚天平静的神情在一瞬间又变成万分震惊的神情，喊道：“你不是人！你是魔魂转世！”
“我是楚天，我自无敌。”
唰——
一小团水蓝色的魂火舍弃两魂五魄，拼着极大的自损代价，逃也似的自楚天的眉心逃出，像是在躲避某种极恐怖的事物。
魂火向秋水剑撞去。
“徒儿，饶我一命，让我化作剑灵，让我赎罪......”
然而面对王长河的乞饶，楚天的杀念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右手剑指更是在其撞入秋水剑之前，就先一步点在魂火之上，黑色剑光在指尖缭绕，仿若斩魂灭魄的魔剑，将其瞬息斩灭。
嗡～
秋水剑在哀鸣中寸寸皲裂，一如那水蓝色的魂火，于瞬息间破灭成齑粉。
“师父，好走。”
楚天衣袖一挥，齑粉尽数被吹散在风中。
此处洞窟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楚天取出一颗生生造化丹服下，缓缓闭上双眼，吐纳周天，体内虚涨至知通境的修为渐渐回落，重新退回抱神境。
但知通境的剑识却是少有减弱，且在持续运转功法，将神魂之海中王长河残留的神魂之力吞噬吸收之后，逐渐趋于稳定。
在刚才逆转《养神术》的情况下，自己意外吸收了王长河的神魂之力，竟是在抱神境就拥有了知通境中期级别的剑识。
苦心谋划的人没能得到任何好处，心怀正念的无邪之人，却是因祸得福。
当真是造化弄人。
黑暗中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知道过了许久。
直到黑暗中再起亮起微光。
微光不是来自魂火盏，而是一颗灵光珠。
楚天将一丝剑识探入纳戒中，默默感应后，取出两本功法。
一本是《养神术》的完整版，正练以剑元养神，逆练以血肉精华养神，是一部可以一直修炼到无彰境的稀有功法。
而另一本功法名为《血魔变》，修炼手段极其残忍。
光是修至练气一层，便需要吸取刚刚可以修炼的少年的全部心头精血，且是金木水火土灵根各一名。
《血魔变》上半部是功法，下半部则记载了各种练功所需要的邪恶术法，残忍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完全就是一部以他人灵根、性命，来成就自己修仙大道的吃人功法。
楚天认真研究《养神术》，确认自己原先修炼的并没有错漏，这才放心。
又大致翻了翻《血魔变》，着重留意下半部所记载的邪术，以防自己将来因为无知，再中了暗算。
而后楚天再次将剑识探入纳戒中，一一感应，防御性灵器若干，魔器两件，丹药灵石亦不在少数。
封禁符箓十八张。
楚天最后取出一个木质锦盒，没有符纸封印，没有灵气波动，更没有任何标注。
打开后，里面有一封信，以及一份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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