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东去
灵气聚拢成风，拂动如潮。
楚月的体表的彩色毫光渐密，如披了一件九色丝衣。
呦呦，呦。
竹屋外飘来九色鹿的鸣声，声音中带着惊喜的情绪。
楚天轻挥衣袖，竹门被打开，朝九色鹿招了招手，示意它进来看。
呦。
九色鹿缓缓走进来，围着楚月左右转了几圈，而后趴卧在身边，如依偎着它的幼崽，或是同族。
“......神魂不全。”
楚天回想起赵无极曾在探查楚月的身体后，给出的这个诊断。
赵无极暗藏私心是真，但月儿神魂不全也应当是真。
只是，人类生而具有三魂七魄，谁又会神魂不全？
妖修。
可姑妈根本不会修炼，她最后更是被杨家逼到悬梁自尽......
不过，自记事起，就从未听过关于姑父的任何信息，连个名字都没有。
难道，月儿也是被好心的姑妈抱回来的？
一个先天无形剑体，一个神魂不全疑似妖修遗孤，姑妈的运气...貌似有些太盛了。
柳云依，是姑妈的名姓，听着也不是穷苦人家能取的名字。
但楚天和楚月打小就没吃过饱饭，直到姑妈悬梁自尽，杨家欺上门来时，楚天遇到王长河，因极品金灵根被带入天剑宗，生活这才好了许多。
至少不会再饿肚子。
“啊唔，大黑蛇，啊哈哈，还有小金蛇，都是我的，真吵次......”
楚月在梦里的胃口也大到出奇，这已经她在梦里吃的第七只妖兽了。
“......月儿的胃口以前可没这么大。但修炼之后却是日渐增长。”
脑海中千头万绪，楚天却难以理出可以同时解释这所有的一个可能。
还是修为太低。
不然纵是再如何的怪异，哪怕是赵无极那老儿，也能无需多想，一剑斩之！
楚天挪开停留在楚月以及九色鹿身上的目光，穿过竹门，遥望云行峰上。
那铅云滚滚，闷声雷鸣，似随时都有可能下起大雨。
嗖——
恰有一道剑光自那滚滚铅云之中落下，破空飞来，停在楚天的面前。
“东窟扬名，可助你入赘云梦。”
话音刚落，剑光便如烟气般散去，似乎它本就是赵无极吹出的一口气。
楚天立即起身拱手，遥拜云行峰，道：“弟子楚天，谨遵师命。”
......
......
蓝天白云之上，楚天御剑离开天剑宗，向千里之外的东窟而去。
匆匆五六日后，距离东窟只有不到二百里之遥。
楚天却是御剑向北，来到断忘峰。
循着王长河所留地图的指引，楚天在断忘峰上的一处崖畔，找到了一个没有墓碑，只是用山石堆砌的小鼓包。
坟墓葬于一棵临崖松柏之下，为她遮风挡雨，也为她挡去大半阳光。
想必那位叫小莲的师娘，便是葬于此处。
只是王长河非但尸骨无存，更是魂飞魄散，如何合葬？
秋水剑也崩灭不存。
楚天挥手，五指间有黑色剑光如风中柳叶一般轻轻飘去，破开坟墓。
坟墓里同样是尸骨无存，只能模糊看出这里曾埋葬过尸体。
倒是有一枚黑玉坠并未受到岁月的腐蚀，只是蒙上了一层灰土，不甚起眼而已。
楚天微微蹙眉，没有去取。
呼——
峰顶忽生大风，将楚天身上的剑袍吹得向后飘荡，猎猎作响。
青莲剑在颤鸣示警中向四面八方指去，像是感应到了无数道杀意。
“你是谁。”
一个柔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楚天回首望去。
只见是一个面容憔悴的柔弱女子，一袭莲花裙，掩不尽她的幽怨。
铮！
青莲剑颤鸣骤烈，剑芒吞吐。
楚天反问道：“...何小莲？”
“我是何莲，你是谁？！”
楚天负手而立，没有向她拱手行礼的意思，道：“我曾师从王长河，受其遗书所托，来此将他与你合葬于此。”
何莲下意识地想要上前一步来仔细问询，却又立即止住，憔悴的面容上有了一丝潮红血色，急切的追问道：
“他在何处？他的尸体在哪儿！”
楚天淡淡地的看着她，看着她半掩于莲花裙下的双脚，说道：
“他死了，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我杀的。”
何莲满眼震惊，失声惊道：“你为何会杀他，他可是你的师父......哪怕他真的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也要原谅他，默默承受才是你这当弟子应该做的......”
楚天静静地站在崖畔，听着她的喋喋不休。
然而何莲似是有说不完的话。
左一言右一语，扯到他们最初的相遇，而后又说到他们之间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他们那早夭的孩子。
“可怜我那清儿，那么的懂事，却是被一场瘟疫夺去了性命，他才十五岁啊......”
听到孩子以及十五岁，楚天微微挑眉，想起了《血魔变》，想要修炼，第一步就是集齐金木水火土，五名年方十五岁的少男少女。
而王长河，刚好也会《血魔变》，并险些以此魔功夺舍了自己。
不过楚天没有打断她，依旧负手而立，静静听着。
直至何莲的眼神变得茫然，像是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楚天复又看了一眼那枚葬在坟墓里的黑玉，右手轻挥，散落的土石重新将它掩埋。
而后御剑离去。
“...你不能走，我不准你走！你给我回来！！！”
何莲忽然抬头，满面煞气，朝着楚天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并直接飘了起来，想要追上楚天。
可她刚刚飘离坟墓不到五六丈远，身形便如风中沙粒般吹散。
空余恨声嘶吼。
......
......
临近晌午。
一位名叫秦郎的采药少年来到断忘峰上。
稍事休息后，秦郎便从背篓里取出捆绳，一端绑在那棵临崖松柏上，一端穿背缠腰，而后沿着崖壁，一下一下地向下跳去，采摘生长在崖壁上的灵芝仙草。
等他终于找到一株百年灵芝，重新回到崖顶时，发现松柏下的那个小鼓包不知被谁给刨开了。
一枚黑玉坠在黄昏下泛着微光，似乎很值钱的样子。
秦郎挠了挠头，自语道：“这是什么意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