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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蓝夏也是行伍之人,平日里习惯闻鸡起舞,今日方舒展了筋骨便有门房来报,说是故人来访,可夫人和大少爷不在府中,他便只好来叨扰大小姐。“大小姐,蓝家故人求见。”

蓝雨晞请了蓝夏坐下,蓝夏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他一向如此,蓝雨晞倒也不以为意。“故人?”

蓝夏道“上壅城的析家后人。说是祭祖途中遭遇山匪,只有一个后生逃了出来。”

“可查验过身份。”彼时蓝靖宇仍为通缉榜上的叛军统领,重伤逃至上壅城的时候,为析家所救,若真的是析家后人,自然马虎不得。

“查验过了,那后生手里的信物是将军当年留下的,不会有错。”

“先安排他在清竹阁附院住下,好生招待。”清竹阁是府上特意为蓝承逸修的院子,形式上随了时风,一主一附,两院以长廊相合,主院自然是主家少爷居住,那附院则留给府上请的夫子。不久前,蓝承逸的夫子因逢家丧,辞归故里。蓝家尚未找到新的夫子,因此那附院一直空着。

“诺。”

蓝夏转身招呼了几个下人先去迎贵客入府,然后抬脚跟了上去。

乌云正浓时,析良终于等来了蓝夫人回府的消息,匆忙收拾了行装,便随着蓝夏去了主院。

尚未及他走近,阮洛笙已经迎了出来,她的步子轻缓平稳,动作似乎是标尺量过的一样,举手投足皆是世家名门的最高标准,析良躬身揖手“见过夫人,蓝校尉。”

“析公子,不用多礼。请坐。”

崔析道了声多谢,提着长袍跪坐在毛毡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手边新沏的茶水,无论是那茶盏里缓缓舒展的青黄色叶片,还是那白玉一样的茶盏,亦或是那杯盏下纹路精美的黄花梨小几,华而不奢,端庄大气,倒是一国儒将府该有的样子,或许蓝府是个不错的选择。

阮珞笙望着故人之子,目光扫过他的鬓角,百感交集,那里还残留着风餐露宿的痕迹,虽然他似乎已简单梳洗了一番。

故人相见,似乎总要从一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开始。阮珞笙也不能免俗“你满周岁那年,我与将军一同去过析家,一别十九载,物似人非,如今你已是翩翩公子了。”

“是啊。”析良垂下眼帘,遮挡住微微发红的眼眶。看的厅中人一阵唏嘘,故人之子仍在,故人已故。

阮珞笙道“日后便安心在这住下吧。”

“多谢夫人,大人。”

“你这孩子。”阮珞笙起身扶起正躬身行全礼的析良。“不过是世交家的伯母和兄长而已,哪里用得如此大礼。”

析良蠕了蠕嘴唇,却始终只说出一个清晰的词来。“多谢。”

“承穆,你送析公子回去休息,这几日赶路应是累了。”

“诺。”

阮珞笙温和地笑着送走了析良,登时无力地瘫坐在坐席上,毕竟强忍着一刻钟的刺骨疼痛,对她这种柔弱妇人而言,已是莫大折磨。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过如此。

这一日,蓝雨晞都在小书房绘制图纸,期间虞候府送来了一抬水果,玉沙和素尘很识趣的直接拒收了,没来扰乱她的心思。直到天地始昏时,蓝雨晞才收笔。

“小姐,析良公子求见。”

“请他进来。”

蓝雨晞整理了刚完工的图纸,斟了杯茶水小口抿着,一身疲惫尽散,倒也惬意。

“好久不见。”析良不紧不慢地走到蓝雨晞面前,寻了椅子坐下,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片刻,无功而返。“我以为你会惊讶。”

蓝雨晞抬眼望了一眼析良,平静的目光似泉水无声缓缓流尽。“我应该惊讶吗?几度?”

析良讥诮地笑着“又是我自作聪明了。”

“不,你这身份选的很好。析家被截杀的时候,从山匪手中活下来的只有你而已,所以析家没人会质疑,至于那些山匪,胆大妄为截杀了蓝家的恩人,上壅郡守自然会解决,所以山匪里也没人去质疑,至于析家旧识,析良少年时时常发热,落下病根,吹不得风,一贯是个足不出户的,所以旧识里也没人会质疑。”

她双手撑在桌上,头微微侧着,油灯柔和的光芒刚好散在她的侧脸,晕出一片明媚的光影。

析良侧过身子,目光里三分调笑“我只是因利乘便罢了,倒是你,连我的以后的路都算好了,教书育人,你倒不怕我误了二少爷吗?”

“比起害怕,我更期待你早日获得母亲和兄长的信任,成为一名合格的教书先生。不过,在那之前,你先把这些做好。”蓝雨晞将手中厚厚一摞图纸递给析良“图上我加了注解,仍有不懂的,你便来问我,需要用的钱,从我库房里取便是。”

析良接过图纸浏览了几面,眸子陡然缩紧,再抬眼看面前人时,脑海里闪过的皆是迷茫。这些手稿,她是从哪里得到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我不过是一个深闺女子罢了。”

析良将手中的图纸卷起,一把塞进胸前“一个月,我将这些都做好,到时候你再告诉我,可以否?”

蓝雨晞浅浅一笑,眸下红晕如霞,若隐若现。“可以。”

“告辞。”析良推开门走了出去,抬头处,黑衣少年静静地坐在树枝上,正打量着他。

“白公子,久违了。”

“我问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护卫?”

“忠心。”析良望了少年一眼,将他的窘迫看在眼里,他既然羞于开口,又为何偏要如此为难。

少年跃下树枝,走近析良“仅忠心而已吗?”

“仅此而已。”析良走过白霰身旁,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肩膀,转身走出撷雪园。

“五叔,帮我查一下,蓝府最近有没有请过医官。”今日蓝夫人接待他时,面色苍黄,呼吸不稳,似乎有病缠身。

“诺。”

析良理了理胸口的衣襟,那些图纸太厚,鼓鼓囊囊,总有些违和。

东祾帝宫。

东祾帝扶着额头,示意高欢将御案上的几份密折递给姜太傅。“夫子,您看看。”

“南怀理陈兵三十万与越水城南,临界而营,……”姜太傅接过密折,展开匆匆看了几眼,一贯气定神闲的面色忽然严肃起来。宫宴结束后第二日,南曦帝的信便到了。信上南曦帝怒斥东祾帝言而无信,使他爱子难得所爱。今日又有这三十万大军压境,南曦的目的不言而喻。

“千池允是否还在驿馆?”和亲将成之际,南曦异动,此时若控制住南曦三皇子,必能抢占先机。“自然不在了。”那样狡诈的人,自然不会将自己留在东祾,受制于人。东祾帝深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越水城是南境防守较弱的郡,守军加上云阳王驻军,不过区区二十万。您说,三十万南曦军破城北上需要几天?”

“若是南怀理带军,最多两天。”笃定的话从姜太傅的口中吐出,听得东祾帝眉头发紧。南曦上将军南怀理善用阵,兵法诡谲,放眼四国在军队人数对等的情况下,能在他手中胜出的,不过寥寥数人,更遑论以少胜多。“援军呢?云阳城不是还有二十万王军?”

姜太傅道“越水城隔越阳山脉与云阳城相望,但其间道路远且崎岖,云阳援军最快三日能到。所以这仗不能打。”

这仗能不能打,东祾帝心里已有定数,只是不愿从自己口中说出罢了,他不愿承认自己连个守成之君也做不好。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要把一个女人推出去,才能拯救危局。为什么,明明已经太平了十五年,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

“如果他已经嫁给皇儿多好。”东祾帝半垂着眼帘望了一眼姜太傅,目光无悲无喜,却有丝丝怨意深埋于底。

“请陛下恕罪。”姜太傅深鞠一躬,一揖到底。他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玉相,他是东祾的陛下。他终于开始埋怨他了。

“玉相怎么会怪您,天晚了,您先回去歇着吧。”

“诺。”

姜太傅踏出御书房,半白的发沐浴在惨淡的月光里,多了几分沧桑,就像老树的年轮突然多了几圈,老了几岁。

东祾虞候府。

“侯爷,楚公子求见。”

“楚云清?”虞候抬手收回长剑,狐疑地望了传信小厮一眼。

“正是。”

“让他在前厅候着。”虞候一向不屑结党营私,便是身体大好时,也不曾与其他官员走得太近,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商人。

虞候端着步子走来前厅,人未到,声先至。“楚公子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

楚云清抬眼望了一眼虞候,依旧端坐在椅子上,倒似未把他的轻蔑看在眼里。“指教倒是说不上。不知侯爷可记得石林,御花园的石林。”

虞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云清面前拔出佩剑,抵在他的颈上“你要挟我。”

“我救你一命,你助我一事,本是互利互惠,哪里算的上要挟。”楚云清不以为意地弹开颈间的剑,起身束手而立。

“侯爷,使不得。”虞候身后的管家倒是个机灵的,在虞候的剑再扬起之前伸手握住了剑刃。楚云清不比常人,今日他既然敢独身上门,便是早已想好了万全之策,说不定这边侯爷刚杀了他,那边侯爷轻薄昭德公主的消息就已传遍四方。杀了他是小事,可事情散播出去毁了侯爷是大事。

虞侯并非愚钝之人,既然知情人是来自己府上谈条件而不是直接将事情捅出去,便证明此事有得商量。他冲着管家点了点头,管家方才收回手,由着他将剑收回剑鞘。

“说吧,什么事?”

楚云清道“去京畿大营传一个消息,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动摇国本。”

“我答应你,日后我不希望任何人再以石林之事要挟于我。”

“云清自然守口如瓶。”楚云清弯着眼角,缓缓靠近虞候,仔细看了一圈,楚云清的眸光像一道漆黑的魅影,缠着毒蛇的信子时刻散发着危险的讯号,虞候和管家只觉一阵寒意从头到脚将自己包围得密不透风。

楚云清对二人的反应很是满意,他接着道“不过云清倒是有几分好奇,虞候也曾是个光明磊落的将才,如何也学得这纨绔子弟的荒唐手段,是为了重回军队吗?”

“不是。”虞候矢口否认,眸里缠绕着怒火与不甘。怒是为楚云清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甘是为他分明舍身救了陛下一命,卧床三年,兵权尽失,却只换来一个闲散侯爷。

“无恙,虞候若是想重回军队,云清也可以助你,不过这样你便欠了我一份人情。想好了便来找我,任何一家楚家商号,都可以。”楚云清越过虞候,径直朝外走去。虞候府的路,他由着小厮引了一遍,便能轻车驾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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