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族内大比
空中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对于阴雨绵绵的青玉县来说，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沈家的演武场上，已经布置好了擂台，无数的观众已然落座，他们的目光出奇的一致，齐刷刷的看向台上的中年男子。
他正是沈家当代族长沈权。
沈权目光扫向四座，轻声一笑，娓娓道来：“族内大比，是自先祖在此地创立家族时，传下的规训。时至今日，百年来，从不曾断绝，向来是我族的盛典。”
“在这里，不论出身，不分脉别，只以实力为尊，只靠拳头说话！”
“历代沈家子弟都在这个舞台上崭露头角，凭借自己的双手打出一片天地！”
说着，沈权顿了顿，有些自傲的说道：“而我当年，就是靠着连赢十届族内大比，坐稳了少族长的位置，才最终成为了一族之长！”
这话未免有些振奋人心，台下的沈家子弟们都忍不住的兴奋了起来。
眼看着目的达成，沈权一鼓作气，势要把气氛推到最高峰。
“你们理应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胜者将会拥有一切！”
“沈家的儿郎们啊！感受一下你们体内的勇武之血！”
“你们想久居人下吗？”
“你们想看着别人的脸色苟活吗？”
“不想？”
“那就去杀！去抢！去争夺！”
“用尽你们一切的手段，让自己成为强者！”
“而现在，族内大比就是你们将要迈出的第一步！”
“来吧！挥洒你们的鲜血，将弱者化为养料，让自己茁壮成长吧！”
话音刚落，沈权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族内大比正式开始！
台下的沈家子弟们，已经沸腾了起来，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混迹于人群当中的沈复，此时却平静似水，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
“弱肉强食么？呵……”
沈复冷笑一声，心中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日人死宗灭的惨状，旋即又浮现出原主临死前不甘的低吼。
我们做错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错！只不过弱肉强食，怀璧其罪罢了！
“五宗七家……”
沈复的心中杀意沸腾，但他面色如常。
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而出，旁人不自觉地退让开来。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出人群，在一众沈家子弟诧异的目光中，缓缓地走到了台上。
一袭素白袍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光芒夺目，不可逼视。
“沈叶！”他俯视四周，冷声喝道，“滚出来受死！”
“哈哈！好胆！”沈叶一身玄色华服，应声而出，狞笑道，“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哥哥……”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面相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不过看着面善许多。
“玄弟……”转头看到自己的弟弟，沈叶的脸色柔和不少，他温声道，“放心好了，他左右不过一个疯子，担心什么！”
言毕，沈叶飞身上台，将一对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二人一黑一白，在台上对峙起来。
“沈复竟然敢招惹少族长大人，真是疯了！”
“少族长大人出了名的狠辣……这下我看他必死无疑了！”
……
议论声此起彼伏。
少族长这个名头，让沈叶思绪万千。
他和沈复一样，从小无父无母，但他的爹娘什么都没给他留下，只有一个弟弟与他相依为命，靠微薄的补贴度日。
族人都是一等一的势利眼，骨子里都是冷血的货色，童年时期，兄弟二人非但没受过他们的救济，反而没少遭受白眼、排挤。
恨呐……恨！
只恨这世界太残酷！
可等到年岁够了，沈叶开始修行时，一切又变了。
他资质有五成六！
他是族中三代以来最为天才的存在！
他得到了族长的关照！
他的修为迅速提升！
最终，他在去年的族内大比上战胜群雄，击败了上任少族长，并取而代之！
权力、地位、财富……一时间，他应有尽有，成为了族长之下的第一人。
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原来……这个世界如此美好！
前后天差地别，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变得强大了！
这感觉让他食髓知味，甘之如饴。
去杀！
去抢！
去争夺！
不择手段地令自己变得更强大！
让万事万物都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可你竟敢忤逆我？
沈叶愤恨交加，他看着眼前的那个白衣少年，脸上流露出癫狂之色！
你该杀！
你该死！
他运转功法，催动真气，双手一抹，散出玄黄二气来，正是沈家绝学“玄黄摧心手”！
练气五层的修为显露无疑！
“杀！”
呼——
一阵清风拂过。
沈复看向身着黑衣的沈叶，眼中却浮现出不一样的景象。
苍天垂落，大地崩裂。
残垣断壁，血流漂杵。
他就那般静静地站在这一片死寂之地中，死死地看向空中，目眦欲裂。
或青或白，或烈焰滔天，或流光似水……
那是无数道法光竟天而起。
那是五宗七家！
“杀杀杀杀杀杀杀……”
宛如梵音般的重音在天地间响起。
一时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被五宗七家围杀，不得不自爆的时刻了。
沈复在此刻却突然失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想杀我？”
他陡然冷下脸来，杀气四溢。
“那就来试试看！”
生死之间有大悟。
他作为天下第一剑仙、古今第一强者，在这九死一生间，又悟到了什么？
只见他左手握扶右臂，隐隐发力，右手双指并拢作剑，向下虚按，指尖朝天，剑光闪动。
无形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不断攀升；澎湃的玄真剑气鼓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练气二层……
三层……
四层……
五层……
六层！
“装神弄鬼！”
看到这一幕，沈叶的眼中闪过了迟疑，但很快就又恢复了疯狂之色，丧心病狂地向沈复冲去。
然而当他冲到沈复面前，看向对方眸子的那一刻，顿时一窒，心中没由来的升起无限恐惧。
那眸子中既没有恨意，也没有杀意，反而冰冷一片。
沈叶明白，那是看死物的眼神。
同时，他也听到了此生能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我死中得生所悟，名为九死剑诀。”
紧接着，沈复的右手动了，向上一挑，那指尖上闪动的剑光，仿佛能够洞穿一切。
天好像被捅穿了个窟窿，五宗七家在那剑光下都烟消云散了。
“此乃第一式——朝天一剑！”
扑哧一声，指剑如同戳豆腐一般地破开了沈叶的所有防御，刺透了他的下颚。
只听砰的一声，他的脑袋就炸开了花。
红的白的黄的秽物漫天飞舞，然后又哗啦啦地下起一场血雨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了呆，包括躲在云层中，遥遥观望的族长等人。
扑通一声，人群中的沈玄瘫倒在地。
他难以置信地抹着脸上的血水，望着台上的无头尸体，颤声道：“哥……哥哥？”
沈复脸上无喜无悲，他催动玄真剑气将空中的秽物隔绝开来，一身素袍白净如初。
他神色冷漠，抖擞双袖，淡淡发问：“还有谁，敢挑战我吗？”
台下鸦雀无声。